第五十七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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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險些把他摔地上。
這段話說這者無意，聽者卻有心。秦牧揚眼裏浮現失落，趙汐看著不忍，將兒子抱過來，給他擦眼淚，冷靜道：“只要冬冬還要爸爸，爸爸就要冬冬。但是冬冬不是喜歡秦叔叔嗎？你有兩個爸爸不好嗎？這樣你就比別人多了一個爸爸呢。”
孩子還太小，他們都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釋親生父親這件事兒。秦牧揚沒弄清那女人的事兒，趙汐也自私的不想對孩子說自己不是他親生父親。
兩人在這件事上達成一致，孩子叫秦牧楊父親卻是板上釘釘，沒地回旋了。
“爸爸，秦爸爸……”趙冬冬還不大習慣，抽抽搭搭的。
“嗳，乖孩子。”秦牧楊高興，拿過紙巾給孩子擦臉，笑，“這麽大男子漢了，還哭鼻子，真丟人！”
“你、你才丟人！”趙冬冬憤怒的叫，噴出一個鼻涕泡，秦牧楊笑的愈發大聲。
趙冬冬從爸爸懷裏跳下來去追著秦牧楊嗷嗷叫，場面溫馨的很。可趙汐此刻心裏卻是冰冷冰冷的，這段日子的畫面，以及昨晚男人說話時的表情不斷飄在他眼前。
趙汐開始動搖，或許……或許對方能夠接受……
他茫然的站在客廳，想著很多年前奶奶去世後，自己無法出門，生生在家裏悶了快半年的情形。
那種感覺太可怕了，每天照鏡子都會發現身體的變化，感受孩子在體內的力量一點點加強，陪伴著恐懼的，是幾個月以後對新生命的小小期待。
水深火熱的煎熬著，趙汐一點都不敢冒險。如果秦牧揚害怕了怎麽辦，如果他知道趙冬冬的出生以後，從而嫌棄孩子該怎麽辦？
趙汐不安的掙紮著，要不要說……
“寶貝，楞什麽神呢，我們快餓死了！”秦牧揚從洗手間探出個頭，身下還有一顆小腦袋，兩人表情一樣，十分搞笑。
趙汐匆忙系上圍裙往廚房走，“馬上就做，吃，吃煎蛋還是粥，或者我去樓下買小籠包……”
他嘰裏咕嚕的說著，表情怎麽看怎麽不正常，秦牧揚心裏記下，笑容不變，“煎蛋好了，等下我去樓下再買點小籠包。”
“哦哦，好的。”趙汐鉆到廚房，開始忙活。
吃飯的時候接到宋楠的電話，秦牧揚想起早晨起床時有給這個助理發過簡訊。
“冬冬吃飽了嗎？嗯，秦……秦爸爸送你去上學。”秦牧揚莫名有點尷尬。
“哦。”趙冬冬開始無所謂了。
把父子倆都送到地兒之後，他就趕忙開車趕往公司。
這段時間宋助理忙的不得了，雖然現在公司沒什麽大事兒，但這他媽好歹也是一個上市公司啊，老板時常翹班，作為他一把手帶出來的首席助理，宋助理表示壓力很大啊。
同時，還得不停的打著越洋電話……宋楠現在是睡覺做夢都能夢到自己化身福爾摩斯飛到美國去調查……
“宋助理。”秦牧揚敲敲桌子，皺眉。
宋楠大窘，萬年淡定的嚴肅臉都有些發紅了，咳了一聲，“對不起老板。這段時間的調查結果就是這些，david說那邊應該是有人交代過，口風十分緊，我們的人已經找到了當初照顧趙先生祖母的護工，但那人卻一口咬定沒有其他女人出現。”
“但是，從當初的監控錄像裏看，和趙先生一起上飛機的有三個人，兩個男的，一個女的。這幾人卻都在到醫院以後，不到三天就不見了。”
“不見了？”秦牧揚聲音發沈。
“是的。”宋楠猶豫，說出他的推測，“找人鑒定過，那三人應該是醫生和護士，趙老太太身體有恙，應該是護送他們出國的。”
護送他們出國，卻在到達美國不到三天就沒人了？怎麽看怎麽不對勁。
秦牧揚思維擴散開來，突然想起昨晚的話。
當初是秦母給了趙汐錢，出國的事必定也是他母親辦的，那麽……秦母會不會也知道什麽？比如趙冬冬母親是誰？
秦牧揚有些頭疼，自從知道趙汐當年離開的真相，他現在對母親又多了一層隔閡。六年前他曾想過愛人的離開或許跟他家庭有關，那時心情低沈，每日神神叨叨的到處找人，母親又是一副怒不可揭的模樣，他便再也不願回家，等到一年後，趙汐還沒有蹤影，他這才打消了念頭，在許浩然幾人的幫助下，漸漸恢覆過來。
直到現在，他對這個家的感情都沒恢覆到過去。這份不甘和恨意只是被他強制的封閉在了心裏。
畢竟，那是他的母親，生他，養他的親人。秦牧揚不想這樣去揣測她。
而現在看來，他有些自嘲，生在這樣的家庭，他真不知是該幸還是不幸。而有這樣一個母親，又該是怎樣的感受。
***
從趙冬冬出事住院以後，幾個月裏秦牧揚就只回了一次家，還是上次去林家攤牌那次。
今天下班後，給趙汐發了個短信，就把車往家裏開。
之前沒有跟家裏打過招呼，而他到家時也已經快六點了，秦父，秦母，甚至還有秦家大姐，以及陸青華都在，正在用晚餐。
一家子人驚訝的看著他走進來，陸青華更是扔了湯勺就跳起來奔過去，“小舅小舅！你怎麽突然回來了啊！外甥好想你哦。”
他小狗似的撲在秦牧揚身上，秦牧揚眼角發抽，他帶過這個小兔崽子幾年，當然知道這家夥心裏在想什麽。
秦雅琳淡定的用紙巾擦嘴，“青華，回來做坐好。張媽，再拿套餐具上來。”
仆人趕忙去收拾，秦牧揚想了想，還是把外套脫下來，洗幹凈手，到餐桌上坐下。
秦母非常高興，嗔怪道：“怎麽也不打招呼，我們都吃了好一會了。你這孩子真是越來越怪了。”
口氣雖然不大好，但眼裏卻是不加掩飾的欣喜。兒子兩個月沒回家，林家那邊的婚約又取消了，老太太這段時間的日子過得真不算太好。
“好了，別說了，先吃飯。”秦父心情也蠻好，敲敲桌子，看了兒子一眼。
秦牧揚微微低頭，“爸。”
秦父“嗯”了一聲，自從兒子固執的脫離本家出去打拼後，他這個原公司董事又重新回去打理了，雖然有大女兒和一幫得力助手管著，他還是希望自己這唯一一個兒子能回來接手家族事業。
想到這裏，他不禁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晚飯過後，陸青華被他母親帶走。秦牧揚在沙發上和父母聊了會天，秦父要看新聞，便去了小客廳。
秦牧揚斟酌著用詞，看著母親優雅的發髻，她正小口小口的喝茶，時不時慈愛的看向兒子。
“媽，”秦牧揚放下杯子，看著母親，“有件事，我想跟您說一下。”
他用的是“說”，而不是“商量”，秦母下意識的感覺到接下來的話不會讓她愉快。
“什麽事情，要這麽嚴肅呢？”秦母勉強的笑。
秦牧揚低頭，“媽，很抱歉，我不會結婚，也不會接受您將來給我安排的其他女人。
秦母冷下臉，剛高興了沒一會的心情又沈了下去，“你說什麽？不結婚了？是指現在還是將來，如果是現在——”
“是現在，也是將來。”秦牧揚平靜，“我已經有愛人了。我知道您這些日子在給我安排相親，我很抱歉，母親，您不用替我安排了，我不會去的。”
方家大小姐成為第二個林琪萱這事兒，還是宋楠告訴他的。前兩個月他經常跑趙汐家，秦母也經常電話宋楠打探消息。
好在宋助理雖是秦父手下出來的，對他這個正兒八經的老板還是很忠心的。
而秦母也對兒子這六年來的表現看在心裏，很自信的篤定兒子不會再跟男人糾纏，便沒有想到令一層。
“你又愛人了？”秦母直覺不好，兒子說的是愛人，而不是女朋友，只有一種情況才會這樣稱呼。
老太太有些呼吸不暢，杯子不小心掉在地上，捂著胸口說不出話來。
“媽，您怎麽了？媽？”秦牧揚慌張的將母親扶住，“是不是血壓高了，要吃藥嗎？張媽——”
秦母握住他的手，“不用，我沒事。”她目光難過的看著孩子，有點灰心。這個孩子是他們家的希望，是秦家唯一的男孩，她曾經拆三過一對情侶，也在六年裏看著兒子一點點走回正道，卻不知……有些東西縱是強扭回來，也總有一天能輕易的變回去。
“性格怎麽樣，對你好不好？交往了多久呢？”秦母盡量放平聲音，自然的問。
秦牧揚坐了回去，眼神坦然，“剛談……其實也不算剛談，很早以前就認識了，只是感情重新燃了起來。”
秦母臉色輕微一變，“哦，以前就認識了啊，那個……長得怎麽樣？什麽時候帶回來給我和你爸爸看一下？”
秦牧揚猶豫了一下，點頭，“好。”
家庭和愛人他都不想放棄，如果要跟趙汐長久，他還是希望家庭這個問題能一起解決。
但是，無論如何，他不會讓六年前的事再發生！
“那行了，我有點頭疼，先上去休息了。你的房間一直在打掃，如果住下就直接上去好了。”
秦母站起身往樓上走，微微彎著腰。
“好的，母親晚安。”
秦母擺擺手，動作有些無力。
秦牧揚坐在沙發上看著，頭一次覺得他的母親似乎老了許多，在他不經意忽略的這些年裏，兩母子間的隔膜越來越深，共同話題也越來越少，他們很少溝通，很少聊天。甚至在他找到想要相守一生的愛人，想跟母親說明時，兩人都要隔著一層心，不著痕跡的打啞謎。
這種感覺……不好受。讓他有些失敗。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燕子、凝霜的地雷~
更新
那天以後,秦牧楊更少回家，而秦母卻意外的沒有來質問。甚至偶爾還會打電話詢問一下他的生活狀況,兩母子平淡的通電話,半個月前的那次攤牌好似沒發生一般。
時間轉瞬到九月，冬冬今年過完生日就六歲了,距離他們重逢竟也到了第七個念頭。
趙汐有時會覺得不可思議,跟秦牧揚相遇,當陌生人，再和解,最後竟不由自主的走到這一步。
偶爾晚上三個人一起窩在沙發上看電視時,左邊趙冬冬，右邊秦牧揚，對他來說,除了孩子身體健康外，這便是最幸福的事了罷。
晚上下班接到秦牧揚的電話，對方公司有事說今天不來接了，細細的叮囑了許多才掛了電話。
趙汐臉上的笑還沒收回去，又有電話打進來，是個陌生號碼，這會兒剛好有客人進來來結賬，他便沒管。等到忙完了一看，已經十幾通未接了。
疑惑的撥回去，那邊是個陌生男人的聲音，禮貌的詢問他等一下下班是否有時間，對方的聲音十分溫和有禮，趙汐心裏驚疑對方了解他的下班時間，還沒等說什麽，對方又加了一句。
“是這樣的，夫人說您還是來一趟的好，我想您應該認識的，秦先生的母親，秦家的主母。”
“咣當”一聲，手機掉在收銀臺上，把排在後面的顧客嚇了一跳。
趙汐匆忙的將手機拿起來，跟旁邊的同事打個招呼，也顧不得合不合適，便跑到後面職工更衣室，把門反鎖，心跳快的不正常。
“先生您想起來了嗎？”對面的人十分有耐心。
趙汐深吸一口氣，狠狠搓了兩把臉，鎮定道：“想好了，地址哪裏，我下了班就去。”
“好的，在‘華林苑’，五點半。”
對方沒有說具體地址，過了十來秒，才聽到趙汐明顯壓抑呼吸的回答。
“我知道了。”
電話掛斷，趙汐不禁有些無措起來，等待他的是什麽，同樣的事情要重演嗎？他該怎麽做，該怎麽面對這個女人。
‘華林苑’是七年前他和秦母談話的地方，時隔這麽久，那個咖啡館竟然還在。
秦牧揚已經告訴過他那天攤牌的事，兩個人起初還想著什麽時候會對上面，兩個多月過去，秦母對秦牧揚的態度也沒有變化，甚至沒有打聽過兒子愛人的情況。
趙汐以為這就算沒事了，不知道秦母這會兒找她是要做什麽？
可是，光是見面地點怕就是先給他一個下馬威，這個母親還是那麽強勢。
趙汐嘆了口氣，想了想，給秦牧揚發了個短信，讓他忙完了去接孩子，自己這邊加班晚點回去。
不想說明的原因是什麽，他心裏沒想清楚。
五點下班，到‘華林苑’的時候剛好五點半，不用細找，就在靠窗的位置看到那個女人。
秦母雖年過五十，容貌仍保持著很好，一如每個大家族裏的太太，優雅，高貴。
趙汐慢慢走過去，心情竟意外的平靜了。
“秦夫人，您好。”他在對面坐下。
秦母擡起頭看到他，表情似是驚訝了一下，很快的恢覆慣常的溫和笑容。
“趙先生，你好。真是變化太大，我這老太太都有些認不出來了。”
趙汐斂著眼輕笑，“是嗎？可秦夫人您一點都沒變，還是跟七年前那麽年輕。”
秦母失笑，著實驚訝，“你這孩子真是變太多了，嘴都這麽甜了。”
兩人氣氛還算融洽，趙汐也耐著性子一問一答，絲毫不顯焦躁。
反倒是秦母問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後，便笑容斂了起來，從手提包裏拿出幾張照片，推到他面前。
“趙先生，我們也不兜圈子了，我想你應該也明白我的意思。”
趙汐沒答話，拿起照片細細的看。
有他和秦牧揚在廚房擁抱的照片，還有兩人在陽臺接吻的，甚至有他們三個一起坐上車的背影。
原來這兩個月的平靜是去調查這些了嗎？趙汐心裏反而松了一口氣，將照片翻過去，神情平淡。
“您想讓我和您兒子分手？”他直接問道。
秦母一楞，露出讚許的表情，“倒是比七年前大膽了許多，是的，我希望你們分手。”
趙汐笑了笑，搖頭，“抱歉，秦夫人，我不會和他分手，我也不想和他分手。”
秦母眉頭一皺險些就要發火，卻鎮定的忍了下來，招來是侍應生點了杯冰果汁，似乎這樣能讓她的怒火消一些。
趙汐淡淡看著，並不說話。
“趙先生，七年前的價碼，我
可以開的更高，你不需要麽？”
趙汐表情明顯僵了一下，手指收緊，仍舊搖頭，“您不用給我加價，我不需要。”
他擡起頭，雙唇緊抿似是正在做掙紮，半響才開口，“秦夫人，我喜歡阿揚，我喜歡他。同樣的錯……七年前我犯過，現在，我不想再這樣了。”
如果說之前他還在動搖，那麽現在他的決心反而更強了一些。
七年前的給愛人的傷害，他不後悔，卻很愧疚，愧疚的是對愛人的不信任，愧疚的是沒有好好跟對方去溝通。
現在的他幸福，很知足。他想嘗試著去改變以前的想法，嘗試著去跟對方共同解決問題。
“小夥子，這筆錢可以讓你和你兒子過的很好，據我所知，你是單身父親是吧？小孩子心臟不好，萬一以後又要動手術呢？”秦母平淡的反問。
“不會。”趙汐篤定的回答，“冬冬身體很好，不用做手術。”
他看了一眼照片上孩子模糊的背影，“如果需要，我也能能保證他健康。”
“還是這麽單純。”秦母搖頭，感嘆，“你們年紀也不小了，做事情不該這麽不顧後果。你希望阿揚跟你一樣當同性戀，沒有後代麽？”
“你不在意，阿揚也不在意，但是——我和他父親不能不在意。”
秦母站起來，冷冷的俯視他，“今天時間倉促，我希望你是沒考慮好，也希望我們沒有太沖突的那一天。”
說著便提著包走了，從玻璃門裏看過去，門口停著一輛私家車，她坐進去前似乎回頭看了這邊一眼。
趙汐平靜的對她笑了一下。直到車子離開，他才發覺出了一手心汗，摸額頭，也是冰涼冰涼的。
他呼了一口氣，不知怎地，長久以來，到跟秦牧揚和好以後，壓在心裏的某種讓他始終無法放開的情緒，似乎隨著這次談話，慢慢的消失了。
很多話，他在七年前沒法說，很多拒絕，在七年前，他也沒有餘地去做。
這一次，無論最後結果怎樣，他和秦牧揚能否走到最後。趙汐想，他至少還是對的起自己的心，對的起對方這段時間的付出，和這麽多年以來的思念。
是威脅也好，是即將到來的暴風雨也好。他終於還是說了七年前想說的那番話。
趙汐整個人都輕松起來，打開手機
看到裏面幾十個未接電話。
他嚇了一跳，剛才進門前關了機，不知道這麽短時間會出了什麽事？
翻開記錄，有秦牧揚的，有白雨航的，甚至還有方秦的。
招來使者結賬，被告知已經被人結過。趙汐邊往外走，邊給秦牧揚撥電話。
占線了好久，趙汐皺眉，掛了就準備過馬路去對面坐公交。剛等到綠燈，腳還沒擡起來，電話就嗡的響了起來。
趙汐趕忙接起來，那邊已經吼了過來。
“你去哪裏了，怎麽沒在超市？你同事說你早下班了？去哪裏了，是不是出事了？快說話，趙汐！”
許久沒有回音，秦牧揚急了起來，“你到底在哪裏？發生什麽事了？怎麽還不回家？快點說，我去接你。”
“阿揚。”趙汐輕聲叫他。
“嚇死我了。”秦牧揚松了一口氣，有些惱怒，“人在呢怎麽不說話！你成心的嗎？”
趙汐輕笑，“是啊，成心的。”
秦牧揚敏感的察覺到他的心情，疑惑的問，“你怎麽了？嗯……聽起來很開心？”
“是啊，很開心。”趙汐坦然的回答，對面綠燈已經滅了，他往後退幾步站到安全地帶，擡頭看看，“我在河濱路，你過來接我吧。”
他的語氣何止是開心，秦牧揚甚至覺得跟自己說話那人被換了魂，或者壓根就不是趙汐？
他心裏緊張了，車子拐彎往他那邊開。
不到十五分鐘就到了，秦牧揚停下車時還吊著心膽，直到看到街角那熟悉的側臉，以及周身沈靜的氣質，這才放下一顆心。
“怎麽了這是？”秦牧揚走上去將人攬住，不可抑制的也樂呵，“在這邊幹了什麽，心情這麽好？”
趙汐歪著頭看他，“沒什麽，想給冬冬買點春天穿的衣服，沒買到。”
秦牧揚點點頭，“哦，下次一起來買，回家。”
這段時間在外面，秦牧揚一直都是照顧著趙汐的心情，兩人只在兩邊拉著趙冬冬，很少會有親密的舉動。
秦牧揚習慣的在他旁邊走著，雙手插著褲兜。
趙汐靠過去，拉住他的手，微微低著頭，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似的。
秦牧揚張了張嘴，最後決定什麽都不說，輕
咳一聲，迅速的在對方臉上親了一口，相攜往車裏走去。
那天秦母和趙汐見面的事不難查，秦牧揚幾天後也知道了。
秦母在那天晚上有給他打過電話，委婉的表示這樣做實在太瘋狂了。
的確瘋狂，分開六年，重逢一年，恢覆戀人關系不到半年，秦母無法相信自己兒子是在認真的。因為從七年前她就沒認同過這份感情。
秦母的話讓秦牧楊明白，趙汐那天的回答勢什麽。
也知道了，對方在那之後的變化是因為什麽。
兩人誰都沒有說破，幾乎是最後那一層障礙也清除了，雙方的心態都十分輕松。連帶著趙冬冬也開始沒大沒小起來。
過幾天白雨航打電話來，說是聚一聚。趙汐這才想起來前幾天跟秦母見面時，也接到過他的電話，當時缺滿腦子都是秦牧揚，完全忘了這回事。
最後想了想，還是三個人一起去了。
白雨航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兄長，無論對方態度如何，他還是希望能得到哥哥的理解和支持。
不出所料，白雨航開門時，那一向淡定的臉幾乎已經扭曲起來了。
“你們怎麽一起來了？”白雨航竭力穩住心神，又補充一句：“是路上碰到的嗎？”
趙汐看看旁邊的男人，搖頭，“不是，哥，我們進去說，你在做飯嗎，好香啊。”
“好香啊好香啊。”趙冬冬也仰起腦袋嘰嘰喳喳的叫。
許浩然無奈，掐他的小臉蛋一下，“進來吧。”
趙汐面色如常，主動的拉著秦牧揚的手。秦牧揚挑挑眉，看到白雨航黑的跟墨汁一樣的臉，心裏苦笑。
“你們聊，浩然呢？在廚房麽，我去找他。”
趙汐拉著他的手不放，眼神擔憂。
秦牧揚嘆了口氣，安撫的按按他的手心，抱著趙冬冬往廚房走去。
更新
“看什麽呢？就這麽幾步還不放心了？”白雨航臉色發楞,諷刺道。
趙汐苦笑，討好的替他倒上水,“哥,我有事想跟你說。”
白遠航擡手，“別,你每次這樣跟我講都不是什麽好事。為了你哥哥的心臟保險,少刺激我了。”
他轉過頭去看電視,側臉冷極了。
趙汐靠近他一些，往廚房看了看,口氣哀求,“哥……”
“好了好了。”白雨航站起來，無奈的看他，“去陽臺吧。”
他們家的陽臺是露天的,擺了一個透明的小茶幾和幾把藤木椅子，上面還溫著一壺茶。
白雨航給他倒了一杯，然後自己喝一口。
“快點說吧，等會兒還得吃飯。”
趙汐扯扯衣角，幹笑一聲，“哥，那個，我，我……”
“你跟秦牧揚和好了？”白雨航冷冷的截過話頭。
趙汐有些緊張，不敢看他的眼，“嗯……”
“什麽時候的事？多久了？”
“從冬冬出院那會兒，有，有好幾個月了……”最後一句十分心虛。
“好幾個月？”，白雨航‘砰’的一聲把茶杯磕到桌子上，冷笑，“趙汐，你行，倒是挺能瞞的啊！”
趙汐苦笑，“哥，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我也知道你的擔憂是什麽。但是，哥，我跟他分開了多久，我就想了他多久，當年離開，我有多難過，你知道嗎？我想他，我喜歡他，我回來這裏……其實也不單單是為了冬冬身體的原因。”
不只是因為冬冬，還因為想見那個人，想知道對方過得好不好，更有甚想……想讓冬冬看一看他。
這樣的奢望每夜伴著他入睡，每當生活支撐不下去時，他都會想，秦牧揚見了冬冬會怎麽樣呢，他會不會喜歡冬冬，會不會有一些奇怪的感受。
靠著這些想法，他日覆一日的堅持著，從奶奶去世，到冬冬出生，再到一年前的那次重逢。
沒有人是甘心跟愛人錯過的，趙汐雖然性格溫潤，卻也並不是懦弱的人。
現在的他們，沒有任何阻礙，對於七年前的過往也說開了，他們甚至還有一個趙冬冬做紐帶，趙汐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他還要後退些什麽。
經歷了那樣漫長的孤獨和寂寞，讓
他懂得快樂一天是一天，享受的是每分每刻。
對於未來，他也只有趙冬冬一個制肘而已，而現在……趙冬冬是秦牧揚的孩子。
兩人能走到哪一步，趙汐心裏不肯定，卻也不願意就這麽錯過。
“你啊……”白雨航嘆氣，“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像無論我說什麽，你都會繼續這樣做的，是不是？”
趙汐點頭。
“好吧，我知道了。”
白雨航沒有再追問，低著頭靜靜的喝茶。趙汐想了想，把他的杯子滿上，“哥，相信我，也相信我的眼光，就算結果不好，我也不想將來後悔，你明白嗎？”
明白，怎麽會不明白。錯過一次，哪裏還願意再錯一次。
白雨航無奈的揉揉他的腦袋，“知道了，好了，去把二少和冬冬叫出來吧，那麽多油煙，小孩子哪裏受得了。”
趙汐“哎”了一聲，表情歡快的跑了進去。
這段時間他跟趙汐通過幾次電話，也從許浩然那裏知道秦牧楊的動向。
他以為只是因為在趙冬冬的關系，他和許浩然兩個人都沒想過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趙汐的精神明顯比以前好多了，臉上的笑容也不再是苦苦的帶著澀味。現在的他，似乎正慢慢的恢覆成七年前那個笑起來可以去做牙齒廣告的陽光青年。
“如果這次再出事，我真的會去揍秦牧揚的。”
白雨航喃喃的發表著結論，也站起來去客廳了。
趙汐和秦牧揚和好的事大家沒有點名，白雨航是不想承認，許浩然是覺得太過聲張別再把人倆給嚇散了。
各自相安無事的吃飯，大家七年前本就是好朋友，這會兒其中兩個恢覆以往關系，氣氛竟融洽了許多。
許浩然樂滋滋的拿出一瓶紅酒，賊眉鼠眼的給幾人倒上，眨眨眼，“來來，咱慶祝慶祝？”
沒人答話。
趙冬冬跳起來抱住他的手，就猛地往喉嚨裏灌了一大半。
許浩然嚇傻了，趙汐也傻了，白雨航雖沒什麽表情，但是可以理解為他沒反應過來。
唯有秦牧揚還算鎮定，快步過去將酒杯奪了過來，掰著趙冬冬的小下巴，孩子咕嚕一聲已經吞下去了，正眨巴著眼無辜的看著他。
“這，這……”許浩然也很無辜，秦牧揚看他那目光就跟給他兒子喝了什麽毒藥似的。
“哎哎，是酒啊，又不是鶴頂紅，瞪我幹嘛啊，真是……”他嘀嘀咕咕的十分委屈，往白雨航邊兒上靠了靠。
“白癡。”白雨航回過神也有些急。紅酒對孩子來說雖沒什麽，可這後勁兒可不小，且不說孩子剛才幾乎吞了大半杯。
那杯子還是前段時間許浩然特地買的大號的……
趙冬冬打了個小酒嗝，噴出一點紅酒味，樂呵呵的看著秦叔叔，“秦叔……不，秦爸爸，爸爸……”
許浩然和白雨航徹底震住了，半響才去看趙汐的表情。
趙汐全然沒註意這兒，去給孩子倒熱水，跑來跑去的忙活。
“寶貝暈嗎，要不要吐出來啊？”
秦牧揚抓住他的手，安撫的揉揉，“沒事，紅酒不傷身的，過一會兒暈了就睡好了。”
趙汐擔憂的點頭，“哦。”然後把許浩然擠到另一邊兒去，自己抱著孩子坐在秦牧揚旁邊，中間隔著一個白雨航。
好好的一頓晚飯，弄到最後射向許浩然的目光都十分一致。
到了最後飯還沒吃完，趙冬冬已經倒在趙汐懷裏要睡著了。秦牧揚果斷的站起來，也不吃了，帶著愛人和兒子回家去了。
“這，變化也太大了吧？”饒是老秦是他開襠褲時的好友，也有點被這濃濃的一家三口氣氛給弄懵了。
“不好麽？”白雨航冷冷的反問，秦牧揚這樣大的反差，他當然也懷疑，卻還是不得不承認心裏挺高興的。
今晚這頓飯，讓他稍微了解到趙汐先前的那番保證的真實性了。這世上的很多感情，雖然莫名其妙的很，卻總還是有它發生的可能。
秦牧揚雖然是世家子弟，家庭條件造成了他不太可能多麽平和的性格，卻可以在他今晚的言行舉止看得出來，恐怕兩人真的和好了。
趙汐沒跟他說兩人的這段過程，也沒說趙冬冬的生母是誰，從今晚秦牧揚的反應來看，似乎是解決了？或者真的只是個無關緊要的女人？
白雨航覺得兩人要走到頭似乎還有那麽點距離，還有秦母，真不知道他們以後會怎樣。
“別嘆氣別嘆氣，順其自然好了。”許浩然大大咧咧的把人抱到懷裏，細細密密的在他脖子上種
草莓，口氣頗有些‘兒孫自有兒孫福’。
白雨航失笑，由著對方摟著自己一路親到臥室去。
相對於自己的弟弟，他和許浩然真的是幸運了許多。相愛十年，縱使在開頭的幾年分手無數次，可最終他們還是堅持了下來，走到現在，家人也都在漸漸松口，逢年過節甚至可以去對方家裏拜年。
真的是太幸運了。
更新
秦家最近也十分不太平,秦母雖然沒有再去找過趙汐，卻是每一日都在想著怎麽才能讓兒子回來。連帶著工作十分忙碌的秦家大姐也見天的往家裏叫。
“我去找他談談？”秦雅琳無奈的問,她對弟弟感情方面的事一向不是很在意。
秦母皺皺眉,嘆了口氣，“真不知道你弟弟到底著了什麽魔。”怎麽就逮著個男人不放呢。
秦雅琳也無奈,但在離婚以後她已看淡了許多。秦母和秦父是家族聯姻,婚前認識不到半年,婚後倒也相敬如賓，慢慢發展為親情。
愛情有奮不顧身,有情有獨鐘,這種事情秦雅琳無法對母親說，為弟弟的將來有些憂心。
第二天下班後，她去了那個孩子的幼兒園。
趙汐每天都在外面工作,除了把他約出來和到他家裏去，似乎就只剩下在幼兒園堵著對方了。
車子停下，車窗放下來，據她所知，這個幼兒園四點多就放學了，這會兒已經過去快半個小時，門口一片冷清。
她蹙著眉，暗想難道調查的資料不準確？趙汐早就把孩子接回家了。
正打算吩咐司機開車，就看到門口小房子裏跑出來一個小人，個頭不高，瘦瘦的，背著一個黃色的喜洋洋書包，一竄出來先往馬路邊上望了望，然後十分熟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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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話說這者無意，聽者卻有心。秦牧揚眼裏浮現失落，趙汐看著不忍，將兒子抱過來，給他擦眼淚，冷靜道：“只要冬冬還要爸爸，爸爸就要冬冬。但是冬冬不是喜歡秦叔叔嗎？你有兩個爸爸不好嗎？這樣你就比別人多了一個爸爸呢。”
孩子還太小，他們都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釋親生父親這件事兒。秦牧揚沒弄清那女人的事兒，趙汐也自私的不想對孩子說自己不是他親生父親。
兩人在這件事上達成一致，孩子叫秦牧楊父親卻是板上釘釘，沒地回旋了。
“爸爸，秦爸爸……”趙冬冬還不大習慣，抽抽搭搭的。
“嗳，乖孩子。”秦牧楊高興，拿過紙巾給孩子擦臉，笑，“這麽大男子漢了，還哭鼻子，真丟人！”
“你、你才丟人！”趙冬冬憤怒的叫，噴出一個鼻涕泡，秦牧楊笑的愈發大聲。
趙冬冬從爸爸懷裏跳下來去追著秦牧楊嗷嗷叫，場面溫馨的很。可趙汐此刻心裏卻是冰冷冰冷的，這段日子的畫面，以及昨晚男人說話時的表情不斷飄在他眼前。
趙汐開始動搖，或許……或許對方能夠接受……
他茫然的站在客廳，想著很多年前奶奶去世後，自己無法出門，生生在家裏悶了快半年的情形。
那種感覺太可怕了，每天照鏡子都會發現身體的變化，感受孩子在體內的力量一點點加強，陪伴著恐懼的，是幾個月以後對新生命的小小期待。
水深火熱的煎熬著，趙汐一點都不敢冒險。如果秦牧揚害怕了怎麽辦，如果他知道趙冬冬的出生以後，從而嫌棄孩子該怎麽辦？
趙汐不安的掙紮著，要不要說……
“寶貝，楞什麽神呢，我們快餓死了！”秦牧揚從洗手間探出個頭，身下還有一顆小腦袋，兩人表情一樣，十分搞笑。
趙汐匆忙系上圍裙往廚房走，“馬上就做，吃，吃煎蛋還是粥，或者我去樓下買小籠包……”
他嘰裏咕嚕的說著，表情怎麽看怎麽不正常，秦牧揚心裏記下，笑容不變，“煎蛋好了，等下我去樓下再買點小籠包。”
“哦哦，好的。”趙汐鉆到廚房，開始忙活。
吃飯的時候接到宋楠的電話，秦牧揚想起早晨起床時有給這個助理發過簡訊。
“冬冬吃飽了嗎？嗯，秦……秦爸爸送你去上學。”秦牧揚莫名有點尷尬。
“哦。”趙冬冬開始無所謂了。
把父子倆都送到地兒之後，他就趕忙開車趕往公司。
這段時間宋助理忙的不得了，雖然現在公司沒什麽大事兒，但這他媽好歹也是一個上市公司啊，老板時常翹班，作為他一把手帶出來的首席助理，宋助理表示壓力很大啊。
同時，還得不停的打著越洋電話……宋楠現在是睡覺做夢都能夢到自己化身福爾摩斯飛到美國去調查……
“宋助理。”秦牧揚敲敲桌子，皺眉。
宋楠大窘，萬年淡定的嚴肅臉都有些發紅了，咳了一聲，“對不起老板。這段時間的調查結果就是這些，david說那邊應該是有人交代過，口風十分緊，我們的人已經找到了當初照顧趙先生祖母的護工，但那人卻一口咬定沒有其他女人出現。”
“但是，從當初的監控錄像裏看，和趙先生一起上飛機的有三個人，兩個男的，一個女的。這幾人卻都在到醫院以後，不到三天就不見了。”
“不見了？”秦牧揚聲音發沈。
“是的。”宋楠猶豫，說出他的推測，“找人鑒定過，那三人應該是醫生和護士，趙老太太身體有恙，應該是護送他們出國的。”
護送他們出國，卻在到達美國不到三天就沒人了？怎麽看怎麽不對勁。
秦牧揚思維擴散開來，突然想起昨晚的話。
當初是秦母給了趙汐錢，出國的事必定也是他母親辦的，那麽……秦母會不會也知道什麽？比如趙冬冬母親是誰？
秦牧揚有些頭疼，自從知道趙汐當年離開的真相，他現在對母親又多了一層隔閡。六年前他曾想過愛人的離開或許跟他家庭有關，那時心情低沈，每日神神叨叨的到處找人，母親又是一副怒不可揭的模樣，他便再也不願回家，等到一年後，趙汐還沒有蹤影，他這才打消了念頭，在許浩然幾人的幫助下，漸漸恢覆過來。
直到現在，他對這個家的感情都沒恢覆到過去。這份不甘和恨意只是被他強制的封閉在了心裏。
畢竟，那是他的母親，生他，養他的親人。秦牧揚不想這樣去揣測她。
而現在看來，他有些自嘲，生在這樣的家庭，他真不知是該幸還是不幸。而有這樣一個母親，又該是怎樣的感受。
***
從趙冬冬出事住院以後，幾個月裏秦牧揚就只回了一次家，還是上次去林家攤牌那次。
今天下班後，給趙汐發了個短信，就把車往家裏開。
之前沒有跟家裏打過招呼，而他到家時也已經快六點了，秦父，秦母，甚至還有秦家大姐，以及陸青華都在，正在用晚餐。
一家子人驚訝的看著他走進來，陸青華更是扔了湯勺就跳起來奔過去，“小舅小舅！你怎麽突然回來了啊！外甥好想你哦。”
他小狗似的撲在秦牧揚身上，秦牧揚眼角發抽，他帶過這個小兔崽子幾年，當然知道這家夥心裏在想什麽。
秦雅琳淡定的用紙巾擦嘴，“青華，回來做坐好。張媽，再拿套餐具上來。”
仆人趕忙去收拾，秦牧揚想了想，還是把外套脫下來，洗幹凈手，到餐桌上坐下。
秦母非常高興，嗔怪道：“怎麽也不打招呼，我們都吃了好一會了。你這孩子真是越來越怪了。”
口氣雖然不大好，但眼裏卻是不加掩飾的欣喜。兒子兩個月沒回家，林家那邊的婚約又取消了，老太太這段時間的日子過得真不算太好。
“好了，別說了，先吃飯。”秦父心情也蠻好，敲敲桌子，看了兒子一眼。
秦牧揚微微低頭，“爸。”
秦父“嗯”了一聲，自從兒子固執的脫離本家出去打拼後，他這個原公司董事又重新回去打理了，雖然有大女兒和一幫得力助手管著，他還是希望自己這唯一一個兒子能回來接手家族事業。
想到這裏，他不禁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晚飯過後，陸青華被他母親帶走。秦牧揚在沙發上和父母聊了會天，秦父要看新聞，便去了小客廳。
秦牧揚斟酌著用詞，看著母親優雅的發髻，她正小口小口的喝茶，時不時慈愛的看向兒子。
“媽，”秦牧揚放下杯子，看著母親，“有件事，我想跟您說一下。”
他用的是“說”，而不是“商量”，秦母下意識的感覺到接下來的話不會讓她愉快。
“什麽事情，要這麽嚴肅呢？”秦母勉強的笑。
秦牧揚低頭，“媽，很抱歉，我不會結婚，也不會接受您將來給我安排的其他女人。
秦母冷下臉，剛高興了沒一會的心情又沈了下去，“你說什麽？不結婚了？是指現在還是將來，如果是現在——”
“是現在，也是將來。”秦牧揚平靜，“我已經有愛人了。我知道您這些日子在給我安排相親，我很抱歉，母親，您不用替我安排了，我不會去的。”
方家大小姐成為第二個林琪萱這事兒，還是宋楠告訴他的。前兩個月他經常跑趙汐家，秦母也經常電話宋楠打探消息。
好在宋助理雖是秦父手下出來的，對他這個正兒八經的老板還是很忠心的。
而秦母也對兒子這六年來的表現看在心裏，很自信的篤定兒子不會再跟男人糾纏，便沒有想到令一層。
“你又愛人了？”秦母直覺不好，兒子說的是愛人，而不是女朋友，只有一種情況才會這樣稱呼。
老太太有些呼吸不暢，杯子不小心掉在地上，捂著胸口說不出話來。
“媽，您怎麽了？媽？”秦牧揚慌張的將母親扶住，“是不是血壓高了，要吃藥嗎？張媽——”
秦母握住他的手，“不用，我沒事。”她目光難過的看著孩子，有點灰心。這個孩子是他們家的希望，是秦家唯一的男孩，她曾經拆三過一對情侶，也在六年裏看著兒子一點點走回正道，卻不知……有些東西縱是強扭回來，也總有一天能輕易的變回去。
“性格怎麽樣，對你好不好？交往了多久呢？”秦母盡量放平聲音，自然的問。
秦牧揚坐了回去，眼神坦然，“剛談……其實也不算剛談，很早以前就認識了，只是感情重新燃了起來。”
秦母臉色輕微一變，“哦，以前就認識了啊，那個……長得怎麽樣？什麽時候帶回來給我和你爸爸看一下？”
秦牧揚猶豫了一下，點頭，“好。”
家庭和愛人他都不想放棄，如果要跟趙汐長久，他還是希望家庭這個問題能一起解決。
但是，無論如何，他不會讓六年前的事再發生！
“那行了，我有點頭疼，先上去休息了。你的房間一直在打掃，如果住下就直接上去好了。”
秦母站起身往樓上走，微微彎著腰。
“好的，母親晚安。”
秦母擺擺手，動作有些無力。
秦牧揚坐在沙發上看著，頭一次覺得他的母親似乎老了許多，在他不經意忽略的這些年裏，兩母子間的隔膜越來越深，共同話題也越來越少，他們很少溝通，很少聊天。甚至在他找到想要相守一生的愛人，想跟母親說明時，兩人都要隔著一層心，不著痕跡的打啞謎。
這種感覺……不好受。讓他有些失敗。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燕子、凝霜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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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以後,秦牧楊更少回家，而秦母卻意外的沒有來質問。甚至偶爾還會打電話詢問一下他的生活狀況,兩母子平淡的通電話,半個月前的那次攤牌好似沒發生一般。
時間轉瞬到九月，冬冬今年過完生日就六歲了,距離他們重逢竟也到了第七個念頭。
趙汐有時會覺得不可思議,跟秦牧揚相遇,當陌生人，再和解,最後竟不由自主的走到這一步。
偶爾晚上三個人一起窩在沙發上看電視時,左邊趙冬冬，右邊秦牧揚，對他來說,除了孩子身體健康外，這便是最幸福的事了罷。
晚上下班接到秦牧揚的電話，對方公司有事說今天不來接了，細細的叮囑了許多才掛了電話。
趙汐臉上的笑還沒收回去，又有電話打進來，是個陌生號碼，這會兒剛好有客人進來來結賬，他便沒管。等到忙完了一看，已經十幾通未接了。
疑惑的撥回去，那邊是個陌生男人的聲音，禮貌的詢問他等一下下班是否有時間，對方的聲音十分溫和有禮，趙汐心裏驚疑對方了解他的下班時間，還沒等說什麽，對方又加了一句。
“是這樣的，夫人說您還是來一趟的好，我想您應該認識的，秦先生的母親，秦家的主母。”
“咣當”一聲，手機掉在收銀臺上，把排在後面的顧客嚇了一跳。
趙汐匆忙的將手機拿起來，跟旁邊的同事打個招呼，也顧不得合不合適，便跑到後面職工更衣室，把門反鎖，心跳快的不正常。
“先生您想起來了嗎？”對面的人十分有耐心。
趙汐深吸一口氣，狠狠搓了兩把臉，鎮定道：“想好了，地址哪裏，我下了班就去。”
“好的，在‘華林苑’，五點半。”
對方沒有說具體地址，過了十來秒，才聽到趙汐明顯壓抑呼吸的回答。
“我知道了。”
電話掛斷，趙汐不禁有些無措起來，等待他的是什麽，同樣的事情要重演嗎？他該怎麽做，該怎麽面對這個女人。
‘華林苑’是七年前他和秦母談話的地方，時隔這麽久，那個咖啡館竟然還在。
秦牧揚已經告訴過他那天攤牌的事，兩個人起初還想著什麽時候會對上面，兩個多月過去，秦母對秦牧揚的態度也沒有變化，甚至沒有打聽過兒子愛人的情況。
趙汐以為這就算沒事了，不知道秦母這會兒找她是要做什麽？
可是，光是見面地點怕就是先給他一個下馬威，這個母親還是那麽強勢。
趙汐嘆了口氣，想了想，給秦牧揚發了個短信，讓他忙完了去接孩子，自己這邊加班晚點回去。
不想說明的原因是什麽，他心裏沒想清楚。
五點下班，到‘華林苑’的時候剛好五點半，不用細找，就在靠窗的位置看到那個女人。
秦母雖年過五十，容貌仍保持著很好，一如每個大家族裏的太太，優雅，高貴。
趙汐慢慢走過去，心情竟意外的平靜了。
“秦夫人，您好。”他在對面坐下。
秦母擡起頭看到他，表情似是驚訝了一下，很快的恢覆慣常的溫和笑容。
“趙先生，你好。真是變化太大，我這老太太都有些認不出來了。”
趙汐斂著眼輕笑，“是嗎？可秦夫人您一點都沒變，還是跟七年前那麽年輕。”
秦母失笑，著實驚訝，“你這孩子真是變太多了，嘴都這麽甜了。”
兩人氣氛還算融洽，趙汐也耐著性子一問一答，絲毫不顯焦躁。
反倒是秦母問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後，便笑容斂了起來，從手提包裏拿出幾張照片，推到他面前。
“趙先生，我們也不兜圈子了，我想你應該也明白我的意思。”
趙汐沒答話，拿起照片細細的看。
有他和秦牧揚在廚房擁抱的照片，還有兩人在陽臺接吻的，甚至有他們三個一起坐上車的背影。
原來這兩個月的平靜是去調查這些了嗎？趙汐心裏反而松了一口氣，將照片翻過去，神情平淡。
“您想讓我和您兒子分手？”他直接問道。
秦母一楞，露出讚許的表情，“倒是比七年前大膽了許多，是的，我希望你們分手。”
趙汐笑了笑，搖頭，“抱歉，秦夫人，我不會和他分手，我也不想和他分手。”
秦母眉頭一皺險些就要發火，卻鎮定的忍了下來，招來是侍應生點了杯冰果汁，似乎這樣能讓她的怒火消一些。
趙汐淡淡看著，並不說話。
“趙先生，七年前的價碼，我
可以開的更高，你不需要麽？”
趙汐表情明顯僵了一下，手指收緊，仍舊搖頭，“您不用給我加價，我不需要。”
他擡起頭，雙唇緊抿似是正在做掙紮，半響才開口，“秦夫人，我喜歡阿揚，我喜歡他。同樣的錯……七年前我犯過，現在，我不想再這樣了。”
如果說之前他還在動搖，那麽現在他的決心反而更強了一些。
七年前的給愛人的傷害，他不後悔，卻很愧疚，愧疚的是對愛人的不信任，愧疚的是沒有好好跟對方去溝通。
現在的他幸福，很知足。他想嘗試著去改變以前的想法，嘗試著去跟對方共同解決問題。
“小夥子，這筆錢可以讓你和你兒子過的很好，據我所知，你是單身父親是吧？小孩子心臟不好，萬一以後又要動手術呢？”秦母平淡的反問。
“不會。”趙汐篤定的回答，“冬冬身體很好，不用做手術。”
他看了一眼照片上孩子模糊的背影，“如果需要，我也能能保證他健康。”
“還是這麽單純。”秦母搖頭，感嘆，“你們年紀也不小了，做事情不該這麽不顧後果。你希望阿揚跟你一樣當同性戀，沒有後代麽？”
“你不在意，阿揚也不在意，但是——我和他父親不能不在意。”
秦母站起來，冷冷的俯視他，“今天時間倉促，我希望你是沒考慮好，也希望我們沒有太沖突的那一天。”
說著便提著包走了，從玻璃門裏看過去，門口停著一輛私家車，她坐進去前似乎回頭看了這邊一眼。
趙汐平靜的對她笑了一下。直到車子離開，他才發覺出了一手心汗，摸額頭，也是冰涼冰涼的。
他呼了一口氣，不知怎地，長久以來，到跟秦牧揚和好以後，壓在心裏的某種讓他始終無法放開的情緒，似乎隨著這次談話，慢慢的消失了。
很多話，他在七年前沒法說，很多拒絕，在七年前，他也沒有餘地去做。
這一次，無論最後結果怎樣，他和秦牧揚能否走到最後。趙汐想，他至少還是對的起自己的心，對的起對方這段時間的付出，和這麽多年以來的思念。
是威脅也好，是即將到來的暴風雨也好。他終於還是說了七年前想說的那番話。
趙汐整個人都輕松起來，打開手機
看到裏面幾十個未接電話。
他嚇了一跳，剛才進門前關了機，不知道這麽短時間會出了什麽事？
翻開記錄，有秦牧揚的，有白雨航的，甚至還有方秦的。
招來使者結賬，被告知已經被人結過。趙汐邊往外走，邊給秦牧揚撥電話。
占線了好久，趙汐皺眉，掛了就準備過馬路去對面坐公交。剛等到綠燈，腳還沒擡起來，電話就嗡的響了起來。
趙汐趕忙接起來，那邊已經吼了過來。
“你去哪裏了，怎麽沒在超市？你同事說你早下班了？去哪裏了，是不是出事了？快說話，趙汐！”
許久沒有回音，秦牧揚急了起來，“你到底在哪裏？發生什麽事了？怎麽還不回家？快點說，我去接你。”
“阿揚。”趙汐輕聲叫他。
“嚇死我了。”秦牧揚松了一口氣，有些惱怒，“人在呢怎麽不說話！你成心的嗎？”
趙汐輕笑，“是啊，成心的。”
秦牧揚敏感的察覺到他的心情，疑惑的問，“你怎麽了？嗯……聽起來很開心？”
“是啊，很開心。”趙汐坦然的回答，對面綠燈已經滅了，他往後退幾步站到安全地帶，擡頭看看，“我在河濱路，你過來接我吧。”
他的語氣何止是開心，秦牧揚甚至覺得跟自己說話那人被換了魂，或者壓根就不是趙汐？
他心裏緊張了，車子拐彎往他那邊開。
不到十五分鐘就到了，秦牧揚停下車時還吊著心膽，直到看到街角那熟悉的側臉，以及周身沈靜的氣質，這才放下一顆心。
“怎麽了這是？”秦牧揚走上去將人攬住，不可抑制的也樂呵，“在這邊幹了什麽，心情這麽好？”
趙汐歪著頭看他，“沒什麽，想給冬冬買點春天穿的衣服，沒買到。”
秦牧揚點點頭，“哦，下次一起來買，回家。”
這段時間在外面，秦牧揚一直都是照顧著趙汐的心情，兩人只在兩邊拉著趙冬冬，很少會有親密的舉動。
秦牧揚習慣的在他旁邊走著，雙手插著褲兜。
趙汐靠過去，拉住他的手，微微低著頭，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似的。
秦牧揚張了張嘴，最後決定什麽都不說，輕
咳一聲，迅速的在對方臉上親了一口，相攜往車裏走去。
那天秦母和趙汐見面的事不難查，秦牧揚幾天後也知道了。
秦母在那天晚上有給他打過電話，委婉的表示這樣做實在太瘋狂了。
的確瘋狂，分開六年，重逢一年，恢覆戀人關系不到半年，秦母無法相信自己兒子是在認真的。因為從七年前她就沒認同過這份感情。
秦母的話讓秦牧楊明白，趙汐那天的回答勢什麽。
也知道了，對方在那之後的變化是因為什麽。
兩人誰都沒有說破，幾乎是最後那一層障礙也清除了，雙方的心態都十分輕松。連帶著趙冬冬也開始沒大沒小起來。
過幾天白雨航打電話來，說是聚一聚。趙汐這才想起來前幾天跟秦母見面時，也接到過他的電話，當時缺滿腦子都是秦牧揚，完全忘了這回事。
最後想了想，還是三個人一起去了。
白雨航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兄長，無論對方態度如何，他還是希望能得到哥哥的理解和支持。
不出所料，白雨航開門時，那一向淡定的臉幾乎已經扭曲起來了。
“你們怎麽一起來了？”白雨航竭力穩住心神，又補充一句：“是路上碰到的嗎？”
趙汐看看旁邊的男人，搖頭，“不是，哥，我們進去說，你在做飯嗎，好香啊。”
“好香啊好香啊。”趙冬冬也仰起腦袋嘰嘰喳喳的叫。
許浩然無奈，掐他的小臉蛋一下，“進來吧。”
趙汐面色如常，主動的拉著秦牧揚的手。秦牧揚挑挑眉，看到白雨航黑的跟墨汁一樣的臉，心裏苦笑。
“你們聊，浩然呢？在廚房麽，我去找他。”
趙汐拉著他的手不放，眼神擔憂。
秦牧揚嘆了口氣，安撫的按按他的手心，抱著趙冬冬往廚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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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麽呢？就這麽幾步還不放心了？”白雨航臉色發楞,諷刺道。
趙汐苦笑，討好的替他倒上水,“哥,我有事想跟你說。”
白遠航擡手，“別,你每次這樣跟我講都不是什麽好事。為了你哥哥的心臟保險,少刺激我了。”
他轉過頭去看電視,側臉冷極了。
趙汐靠近他一些，往廚房看了看,口氣哀求,“哥……”
“好了好了。”白雨航站起來，無奈的看他，“去陽臺吧。”
他們家的陽臺是露天的,擺了一個透明的小茶幾和幾把藤木椅子，上面還溫著一壺茶。
白雨航給他倒了一杯，然後自己喝一口。
“快點說吧，等會兒還得吃飯。”
趙汐扯扯衣角，幹笑一聲，“哥，那個，我，我……”
“你跟秦牧揚和好了？”白雨航冷冷的截過話頭。
趙汐有些緊張，不敢看他的眼，“嗯……”
“什麽時候的事？多久了？”
“從冬冬出院那會兒，有，有好幾個月了……”最後一句十分心虛。
“好幾個月？”，白雨航‘砰’的一聲把茶杯磕到桌子上，冷笑，“趙汐，你行，倒是挺能瞞的啊！”
趙汐苦笑，“哥，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我也知道你的擔憂是什麽。但是，哥，我跟他分開了多久，我就想了他多久，當年離開，我有多難過，你知道嗎？我想他，我喜歡他，我回來這裏……其實也不單單是為了冬冬身體的原因。”
不只是因為冬冬，還因為想見那個人，想知道對方過得好不好，更有甚想……想讓冬冬看一看他。
這樣的奢望每夜伴著他入睡，每當生活支撐不下去時，他都會想，秦牧揚見了冬冬會怎麽樣呢，他會不會喜歡冬冬，會不會有一些奇怪的感受。
靠著這些想法，他日覆一日的堅持著，從奶奶去世，到冬冬出生，再到一年前的那次重逢。
沒有人是甘心跟愛人錯過的，趙汐雖然性格溫潤，卻也並不是懦弱的人。
現在的他們，沒有任何阻礙，對於七年前的過往也說開了，他們甚至還有一個趙冬冬做紐帶，趙汐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他還要後退些什麽。
經歷了那樣漫長的孤獨和寂寞，讓
他懂得快樂一天是一天，享受的是每分每刻。
對於未來，他也只有趙冬冬一個制肘而已，而現在……趙冬冬是秦牧揚的孩子。
兩人能走到哪一步，趙汐心裏不肯定，卻也不願意就這麽錯過。
“你啊……”白雨航嘆氣，“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像無論我說什麽，你都會繼續這樣做的，是不是？”
趙汐點頭。
“好吧，我知道了。”
白雨航沒有再追問，低著頭靜靜的喝茶。趙汐想了想，把他的杯子滿上，“哥，相信我，也相信我的眼光，就算結果不好，我也不想將來後悔，你明白嗎？”
明白，怎麽會不明白。錯過一次，哪裏還願意再錯一次。
白雨航無奈的揉揉他的腦袋，“知道了，好了，去把二少和冬冬叫出來吧，那麽多油煙，小孩子哪裏受得了。”
趙汐“哎”了一聲，表情歡快的跑了進去。
這段時間他跟趙汐通過幾次電話，也從許浩然那裏知道秦牧楊的動向。
他以為只是因為在趙冬冬的關系，他和許浩然兩個人都沒想過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趙汐的精神明顯比以前好多了，臉上的笑容也不再是苦苦的帶著澀味。現在的他，似乎正慢慢的恢覆成七年前那個笑起來可以去做牙齒廣告的陽光青年。
“如果這次再出事，我真的會去揍秦牧揚的。”
白雨航喃喃的發表著結論，也站起來去客廳了。
趙汐和秦牧揚和好的事大家沒有點名，白雨航是不想承認，許浩然是覺得太過聲張別再把人倆給嚇散了。
各自相安無事的吃飯，大家七年前本就是好朋友，這會兒其中兩個恢覆以往關系，氣氛竟融洽了許多。
許浩然樂滋滋的拿出一瓶紅酒，賊眉鼠眼的給幾人倒上，眨眨眼，“來來，咱慶祝慶祝？”
沒人答話。
趙冬冬跳起來抱住他的手，就猛地往喉嚨裏灌了一大半。
許浩然嚇傻了，趙汐也傻了，白雨航雖沒什麽表情，但是可以理解為他沒反應過來。
唯有秦牧揚還算鎮定，快步過去將酒杯奪了過來，掰著趙冬冬的小下巴，孩子咕嚕一聲已經吞下去了，正眨巴著眼無辜的看著他。
“這，這……”許浩然也很無辜，秦牧揚看他那目光就跟給他兒子喝了什麽毒藥似的。
“哎哎，是酒啊，又不是鶴頂紅，瞪我幹嘛啊，真是……”他嘀嘀咕咕的十分委屈，往白雨航邊兒上靠了靠。
“白癡。”白雨航回過神也有些急。紅酒對孩子來說雖沒什麽，可這後勁兒可不小，且不說孩子剛才幾乎吞了大半杯。
那杯子還是前段時間許浩然特地買的大號的……
趙冬冬打了個小酒嗝，噴出一點紅酒味，樂呵呵的看著秦叔叔，“秦叔……不，秦爸爸，爸爸……”
許浩然和白雨航徹底震住了，半響才去看趙汐的表情。
趙汐全然沒註意這兒，去給孩子倒熱水，跑來跑去的忙活。
“寶貝暈嗎，要不要吐出來啊？”
秦牧揚抓住他的手，安撫的揉揉，“沒事，紅酒不傷身的，過一會兒暈了就睡好了。”
趙汐擔憂的點頭，“哦。”然後把許浩然擠到另一邊兒去，自己抱著孩子坐在秦牧揚旁邊，中間隔著一個白雨航。
好好的一頓晚飯，弄到最後射向許浩然的目光都十分一致。
到了最後飯還沒吃完，趙冬冬已經倒在趙汐懷裏要睡著了。秦牧揚果斷的站起來，也不吃了，帶著愛人和兒子回家去了。
“這，變化也太大了吧？”饒是老秦是他開襠褲時的好友，也有點被這濃濃的一家三口氣氛給弄懵了。
“不好麽？”白雨航冷冷的反問，秦牧揚這樣大的反差，他當然也懷疑，卻還是不得不承認心裏挺高興的。
今晚這頓飯，讓他稍微了解到趙汐先前的那番保證的真實性了。這世上的很多感情，雖然莫名其妙的很，卻總還是有它發生的可能。
秦牧揚雖然是世家子弟，家庭條件造成了他不太可能多麽平和的性格，卻可以在他今晚的言行舉止看得出來，恐怕兩人真的和好了。
趙汐沒跟他說兩人的這段過程，也沒說趙冬冬的生母是誰，從今晚秦牧揚的反應來看，似乎是解決了？或者真的只是個無關緊要的女人？
白雨航覺得兩人要走到頭似乎還有那麽點距離，還有秦母，真不知道他們以後會怎樣。
“別嘆氣別嘆氣，順其自然好了。”許浩然大大咧咧的把人抱到懷裏，細細密密的在他脖子上種
草莓，口氣頗有些‘兒孫自有兒孫福’。
白雨航失笑，由著對方摟著自己一路親到臥室去。
相對於自己的弟弟，他和許浩然真的是幸運了許多。相愛十年，縱使在開頭的幾年分手無數次，可最終他們還是堅持了下來，走到現在，家人也都在漸漸松口，逢年過節甚至可以去對方家裏拜年。
真的是太幸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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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最近也十分不太平,秦母雖然沒有再去找過趙汐，卻是每一日都在想著怎麽才能讓兒子回來。連帶著工作十分忙碌的秦家大姐也見天的往家裏叫。
“我去找他談談？”秦雅琳無奈的問,她對弟弟感情方面的事一向不是很在意。
秦母皺皺眉,嘆了口氣，“真不知道你弟弟到底著了什麽魔。”怎麽就逮著個男人不放呢。
秦雅琳也無奈,但在離婚以後她已看淡了許多。秦母和秦父是家族聯姻,婚前認識不到半年,婚後倒也相敬如賓，慢慢發展為親情。
愛情有奮不顧身,有情有獨鐘,這種事情秦雅琳無法對母親說，為弟弟的將來有些憂心。
第二天下班後，她去了那個孩子的幼兒園。
趙汐每天都在外面工作,除了把他約出來和到他家裏去，似乎就只剩下在幼兒園堵著對方了。
車子停下，車窗放下來，據她所知，這個幼兒園四點多就放學了，這會兒已經過去快半個小時，門口一片冷清。
她蹙著眉，暗想難道調查的資料不準確？趙汐早就把孩子接回家了。
正打算吩咐司機開車，就看到門口小房子裏跑出來一個小人，個頭不高，瘦瘦的，背著一個黃色的喜洋洋書包，一竄出來先往馬路邊上望了望，然後十分熟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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